囤菜潮起，美团却关闭了北京社区团购业务。

4月26日，美团优选所有北京自提点停止服务，所有商品均显示“已售罄”，在微信小程序和美团APP的入口也已全部消失。

部分关站、撤城，橙心优选、十荟团兵败前也发生相似情景。

短短一年时间，狂汲千亿资金的社区团购大有偃旗息鼓之势。

京喜拼拼大撤退后，剧透的决赛里最终只剩下美团优选、多多买菜、淘菜菜、兴盛优选。

不确定性在于，这场大战里，不一定有赢家。

4月27日，资本市场上，社区团购板块指数跌幅达5%——聪明的资本渐渐退场。

冰火两重天

疫情拯救了要黄的社区团购，并将它推向了神坛。

4月的上海，“社区团长”成了最火爆的工种，“我的团长我的团”为千万家庭护航，多家电商平台发力团购业务。

4月1日起，上海盒马门店分批提供团购服务；4月8日，拼多多上线“上海48小时”专区，每个小区50份起可配送，京东到家亦推出“保供生鲜套餐”；次日，天猫、聚划算上线“上海专属”保供会场，同样采取团购模式。

据盒马CEO侯毅4月25日表示，目前，盒马在上海的社区团购直送已经突破一天10万箱，覆盖盒马门店周边3公里的1000多个小区。

同时，抢人大战上演。

招聘平台上，多多买菜急聘采购专员，薪酬6000元-10000元/月，仓库经理月薪为1.5万元至2万元；美团优选招聘分拣员，月薪超过7000元；兴盛优选的在招职位有621个，覆盖37个城市。

社区团购概念股随即水涨船高。

同花顺行情中心显示，4月11日，沪深两市超4100只个股下跌，而社区团购板块挤进当日资金流入前三强；截至4月20日收盘，该板块概念股指数报844点，相较3月16日的年内最低收盘价上涨116.32点。

似乎闻到了春天的气息，4月14日，唯品会传出在湖南株洲招聘社区团购团长消息；4月18日，链家、麦田、中原地产等多家房地产中介门店被曝陆续接入美团优选。

遗憾的是，这边的热火朝天，没有传递出去。

4月20日晚，西北地区的用户发现，附近的美团优选自提点突然关停，平台首页公告称从4月21日开始，该自提点将暂时停止服务。

“具体恢复时间还需要等待平台通知。”按照平台的说法，这是战略性调整，未来有恢复经营的可能，不过这都是后话了。

据界面消息，美团优选将陆续关闭甘肃、青海、宁夏、新疆在内的西北四省，仅保留西北大区“大本营”陕西省。一位行业人士表示，除了西北四省，美团优选在其他地区也将作出小幅调整。

不到一周，北京地区也迎来“优化调整”。

▲美团优选北京暂停业务，图片来自商业观察家。

据36氪，有知情人士透露，关于北京地区服务暂停的讨论早在3、4周前在优选内部就已经开始，“这次只是开端，后续相关整合还会继续”。

该人士还表示，“此次北京地区大概率会彻底关停，新业务只会保留美团买菜和快驴等业务。”据悉，目前美团优选北京市场的日单量不到百万。

事实上，早在今年2月，就有美团优选的员工透露内部已开始大面积裁员，覆盖代理侧、直代侧。4月初，有媒体曝出，美团内部发布了裁员通知，美团优选是首要被优化的业务。

不仅仅是美团优选，社区团购行业仿佛集体按下了暂停键。

撤销团队，表现更好的省区兼并接管；员工完不成目标则扣除绩效工资，绩效占总工资20%-40%；降低团长佣金，关闭无效团点和低效团点，将订单集中配送——巨头多多买菜引入了淘汰制，加紧收缩。

3月，阿里旗下社区团购业务淘菜菜被曝从年初开始裁员，比例在20%左右；4月26日，关停的十荟团再被强制执行2.6万元，其法定代表人被限制消费。

风停了。

资本“早就不看了”

关注社区团购行业动态的人越来越少了。

2020年底，一家券商发起的研讨会上涌进了五六千人，大家的共识是，万亿市场规模的社区团购，将影响中国互联网格局。

而在2021年9月的一场社区团购电话会，参会者不到三百人。到了2022年，鲜少机构公开讨论社区团购。

“你们怎么还关注社区团购？我们早就不看了。”在晚点LatePost的报道里,一位投资人的态度早已明了：2020年夏天，他和团队前往湖南、湖北调研，整理了百万字的速记，但2021年5月，这份几十个G的文件躺在二级文件夹里，几乎没被打开过。

一位专注消费赛道的FA回忆，“到了2021年上半年的时候，社区团购的案子就完全推不动了”。十荟团的投资人还悄悄将这一曾经的明星案例在机构介绍中剔除。

▲去年下半年开始，社区团购几乎无融资，数据来自网经社。

巨额亏损是直接导火索之一。

美团财报显示，2021年，美团优选在内的新业务亏损达384亿元，经营亏损率同比扩大36.6%。多多买菜方面，有华尔街的分析师预测，2021年亏损额高达260亿元。

“2021年这个赛道至少烧了1000亿。”有业内人士对第一财经如是说道。可参考的还有，橙心优选2021年Q3亏损208亿元，京喜拼拼单季度亏损超过15亿元……

没有任何一家社区团购公司完成2021年的业绩目标。

据晚点LatePost报道，两强美团优选和多多买菜去年分别完成了1200亿元和800亿元的GMV，但是他们的目标都是1500亿元。抢夺第三名的淘菜菜，则只有目标和领先者类似：1200亿元，但实际只完成200亿元。

目前，美团优选的整体毛利率在11%左右、件单价9元上下，根据券商预测美团优选要想盈利，需要毛利达到18%-20%、件单价达到15元，差距不小。

如今，在上海，风头正劲的社区团购，并不是传统模式下的社区团购。

以往，社区团购一般包括平台、团长和社区居民三方：平台为团长提供商品、物流、售后等支持，团长的作用被简化为“自提站点”，上配合收货下负责分货，居民则通过平台下单购买产品，次日上门自提。

疫情的反复下，社区团购被异化。

取得物业/居委会的同意后，团长自行联系货源，社区居民群内接龙，货品送到小区门口，联系志愿者协调配合送货，大多是自发式、自组织的团购行为，中间没有电商平台的环节。

而各大电商平台也开始建立新型交易模式，交易对象从单个的个体变成一个个小区，以小区为单位，进行集单配送/大单专送。

以多多买菜上海为例，其“预购+自提+次日达”的社区团购业务早在3月31日关停，目前尚在运行的是每一个小区的货品集体配送，每单50份起送。

不难发现，此轮上海疫情之下的社区团购，和此前的社区团购并不在同一讨论维度。

有业内人士指出，这种模式的社区团购并非是完全自由的市场行为，更像是一种特许经营的产物。换言之，其并没有摸索出一条可持续造血的商业之路。

问题来了，当疫情得到控制后，社区团购的单量必然回落。

当社区团购不再是刚需时，巨头还会继续重金下注吗？